地方知識
Situated Knowledg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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檔案的自我建構與想像—火燒庄地質博物館
文/楊佳璇
「火燒庄地質博物館」入口招牌
圖檔提供:火燒庄地質博物館
《薩赫爾岩石》,編號:M-PRE0001
圖檔提供:火燒庄地質博物館
「火燒庄地質博物館」位於彰化一間尋常住宅區的民宅建築一樓內,雖以「博物館」命名,但它其實同時是成立於2002年的團體「沒有」的聚會所。這裡存放與展示著「沒有」創立二十年的檔案資料,以及「沒有」成員於世界各地旅行移動過程中,偶然或意外之下獲得的「收藏物件」。與我們所熟知的博物館參觀經驗不太相同,這裡因為源起於「私人」社團的性質,館內的參觀與展示模式,更接近一種私人「檔案」庫房開放參觀的形式,展出的內容物件,也各自連結「沒有」及其成員至今的生命境遇與經歷。
與其說這裡是博物館,或許更接近「沒有」的成員,以「仿造」博物館的收藏與展示為概念與方法的長期藝術計畫。這裡存放的檔案,也更接近一種自我創建檔案(self-archiving)的方式,將原本帶有強烈私人性質的物件,以登錄、編號、歸檔、文字撰述等檔案化的形式處理每個物件,從而賦予每個帶有個體敘事的物件,與參觀者產生連結的公共性。博物館的參觀終點,則停在空間末端的「薩赫爾圓桌」,桌面擺放著此館首件入藏品,編號M-PRE0001,來自非洲薩赫爾地區的岩石切片、一瓶提供給觀眾飲用的天然礦泉水,以及一本藉由圍繞著火燒庄「村民」談話,交叉出各種平行發展的敘事劇本。
除了檔案的自我創建特質之外,這裡同時創造屬於該館的「參觀」與「閱讀」館藏品的獨特形式,在擺放成排灰色檔案鐵櫃的冷調空間內,這裡採一次僅限兩人兩小時的預約參觀制,館內不得使用手機、相機,觀展過程也不會有任何館內人員在場,對於館內藏品的任何問題,僅能透過一台iPad與另一端某位未知、被界定為「村民」的導覽人員連線對話,參觀者就在整個空間氛圍與物件的部署中,被迫暫時隔絕外在干擾,高度專注地與眼前的檔案物件共處。
「火燒庄地質博物館」呈現出現下藝術家即是檔案家(artist as archivist),以及藝術家形同策展人(artist as curator)的展覽與實踐模式。「博物館」的命名指稱,以及內部各式有秩序的安排,也隱性地以某種看似合法性與正當性,卻對正規官方機構的組織與結構,形成如對照組般的反身性擾動。這裡的檔案物件因為來自於世界各地而帶有游牧與流動的特質,並以真實、虛構、個人、歷史、災難、疾病、失眠者、時事、小說等各種異質敘事交互穿插,當中的檔案既是真實的,卻也是被建構與被想像的,這些難以被歸類的物件,帶有一種否認宏觀歷史、霸權知識的姿態,以一種碎片式的、被遺忘的、被遺漏的、未完成的等意義相互串接。檔案之間的意義也因為彼此相鄰,進一步成為可交由觀者自我詮釋,製造彼此關連性的物件,參觀者也因為進入該館而具有「村民」的身分,並成為館內「薩赫爾圓桌」中劇本敘事的一部分。「火燒庄地質博物館」形同成為一個開啟此地過去歷史與這些檔案關係的入口,透過物件、場址、歷史彼此的折射,演繹出看似逸離現實,卻又與當下社會形成各式精神徵候的對話關係。